第758章 无字天碑（十八）（2/2）

这番直指本质的残酷剖析，如同冰水浇头，让战星辰瞬间从获得力量的狂喜中清醒。他看到了这法则通天彻地的威能，也看到了其背后那深不见底的虚无与孤绝。他脑海中闪过达丽莎死在怀中的悲愤；闪过夏琪最后那复杂冰冷的眼神；闪过陈冀那张狞笑扭曲、吞噬牡丹仙子时的贪婪面孔！

恨！滔天之恨！焚心蚀骨！

力量！只要能复仇的力量！哪怕是将灵魂典当给魔鬼，哪怕是将自身永镇琥珀，只要能斩下仇敌的头颅！

“学！”战星辰的元神投影猛地抬头，眼中再无半分迷茫与犹豫，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与决绝，声音斩钉截铁，如同刀锋刮过金石，“只要能斩陈冀！能报师仇！便是永堕琥珀，万劫不复，我战星辰——甘之如饴！”

“好！好一个甘之如饴！”糊涂仙尊抚掌大笑，笑声中却带着难言的苍凉与一丝激赏，“执念如刀，恨火铸魂，倒也是块走这条‘歧路’的料子！既如此…”

他屈指一弹！

轰隆！

整片紫色星海疯狂倒卷！亿万颗运行错乱的星辰化作一道道流光，瞬间将战星辰的元神彻底吞没！

战星辰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个彻底失控的时空旋涡。

第一重：刹那永恒。 他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苍白荒漠。一粒沙尘从眼前飘落。他下意识想看清，念头刚起，那沙尘下坠的速度陡然变得奇慢无比，慢到他能看清沙粒表面每一道风蚀的纹路，慢到仿佛时间本身被无限拉长，慢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永恒孤寂感如同冰水般将他淹没。他试图移动，身体却如同陷入凝固的松脂，每一个最微小的动作都需要耗费漫长到绝望的心神。孤寂，足以让真仙发狂的孤寂感，成为第一重炼狱。

第三百重：白驹过隙。 场景骤变，化作喧嚣繁华的仙城闹市。他站在街心，周围人流如织，车水马龙。然而，所有人的动作都快到了极致！行人的脚步化作一片模糊的残影，飞驰的仙驾如同瞬移的光带，连街边小贩叫卖的声音都因为过度加速而扭曲成尖锐刺耳的噪音。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幅疯狂闪烁、光怪陆离的抽象画。他想捕捉任何一丝信息都是徒劳，强烈的眩晕感和被世界抛弃的恐慌感攫住了他。喧嚣中的极致孤独，是第三百重的折磨。

第一千重：因果逆流。 他站在一座燃烧的村庄废墟前。熟悉的场景，正是他记忆中幼时家园被毁之地。火焰在跳动，却并非向外扩张，而是诡异地收缩、凝聚，最后完全消失，露出完好无损的房舍。死去的亲人从焦土中站起，带着茫然的表情倒着行走，回到屋中。他眼睁睁看着惨剧在自己面前被“修复”，仿佛一切从未发生！他想冲过去拥抱亲人，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，只能痛苦地看着这倒流的“圆满”。虚假的希望，比绝望更甚。